第一千两百九十三章:琴与剑 (第2/2页)
如此一来,真正将沧南衣推至绝路的可不是别人,正是她的那位夫君。
“我的目标是深渊巨兽不假,自然不会放任沧南衣将它重新封印入海底世界之中,她到底是没能成功,可深渊巨兽损耗得极为严重,一时半会也无法唤醒自己的肉身融合。”
如此想来,妖皇傲疆这一身伤势,便是阻拦沧南衣封印深渊巨妖而留下来的。
林曦轻笑了一下,道:“妖皇大人好算计,你明知松动了结界,必然会惊动昆仑神主入神罚镇压,与深渊巨兽殊死一战,死生不明。
而深渊巨兽遭受重创,再难有反扑之势,妖皇大人便有足够的时间,来等‘摄魂玄胎咒’在它体内效力的作用越来越强,直至他再也无法抵抗,最后坐收渔翁之利,此棋下得极妙。”
被人拆穿心思妖皇傲疆只是低低一笑,“虽说本皇乐得这世道越乱越好,可我废了这么多功夫,总该为自己图谋一些什么才是吧?”
林曦面上露出一个浅淡的笑容:“妖皇大人说祝斩在玩火自焚,我看妖皇大人也不外如是,有所图谋自然正常,只是莫要被有心之人利用,最后落得个一无所有的下场才是。”
“本皇无需你这小小女子来出言提醒。”妖皇傲疆冷哼道:“你若还没有什么想问的,就该将本皇的食物交出来了吧?”
百里安目光奇特地看着这位妖皇大人。
心道这家伙一副拿着反派角色的狠人话本子,何以行事做派这般……透露出一种清澈的愚蠢味道。
林曦所问的这些问题,他其实完全没必要回答。
他此刻尽管伤重,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,直接强取豪夺就是了。
如此长篇大论一番,那副对于情报慷慨得完全与阴谋家是两个做派的妖皇大人,这是将仙尊祝斩最要老命的秘密给吐了个干干净净。
以往与葬心、望夷这种狡兔三窟的老狐狸周旋惯了,如今对上妖皇傲疆这种直肠子实心眼的敌人,还当真觉得好不习惯。
你说他不聪明吧……他知道苟在黄金海,破封印,放恶妖,将君皇娘娘这样的圣人都给算计进去了。
可是你说他聪明吧……他破封印差点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。
暗中与仙尊祝斩相互合作相互利用,如今冷不丁见到了外人,许是孤独久了,话匣子就藏不住了,将祝斩那点小秘密给吐了个干干净净,一点底裤都不剩了。
说是林曦拿食物来引诱他的问题答案,可百里安看着妖皇乘荒那喋喋不休的调儿。
分明就是问一句答十句,收都收不住。
如今林曦想知道的都已经尽数挖了个干净,妖皇傲疆全然没有意识到,自己与林曦谈判的底牌已经被人家给白嫖完了。
前一刻还螓首半垂,浅笑柔辉的林曦殿主,此刻面上那温淡的笑容已经消失不见,她眼帘低垂,一种冰冷疏离的味道油然而生,顶着一副上好的色相,和一双空洞无物的眼,好似无情无念的傀儡一般。
她修长的手指在怀中古琴上轻轻一拨,清越的琴音响起,覆盖在此处的结界融化散去。
林曦抱着琴蹲下身子,将那琉璃屏盏里的一捧心灯徒手取出。
心灯乃圣人的一缕魂火所化,林曦虽已渡劫,不再是肉体凡胎。
可这般徒手直接去取,仍旧在一瞬间,手掌被焚烧出来恐怖鲜红的伤口。
她将那蓬心火扔给百里安。
“记得带上这个?”
百里安甚至并未主动去接,那心火似是自然亲近他体内血羽河的气息,主动没入他的胸口之中消失不见。
期间,并未传来任何灼伤的痛苦感觉。
百里安眼皮狠狠一跳,他目光深深地看了林曦一眼,并未问她究竟是什么意思,也没有磨磨唧唧地去关切她接下来该怎么办。
百里安毫不迟疑地抓住白少颜的手腕,踏起七烬步,转头就走。
“你竟敢愚弄本皇!”
事已至此,妖皇傲疆如何不知林曦根本就没打算将那应龙交出来。
他勃然大怒,身下湖水骤沸。
坐落于湖中重伤的妖皇顷刻之间,怒然化作一只紫色生角的巨蛟,破水腾然而起!
刹那间,云雾自聚而来,如同黑天坠世的乌云在那只紫色巨蛟的身体周身盘旋萦绕,妖皇腹中深处传来惊雷滚滚之音。
在他现出原型的那一瞬间,整个黄金湖泊的雾气浓度都被压散而去。
空间骤暗,林曦一身清风皓月,孤身一人立在那巨大身影制造的阴影之下,几乎将她纤弱的身影埋葬,逆光之中,她缓缓抬起那双银灰色的双眸。
空洞无神的灰色眼瞳边缘,隐隐透现出一轮银蓝色的光晕。
光晕晕散开来,逐渐生出一轮诡异的重瞳。
她怀中斜斜抱着比她人还要长的乌木古琴,一只手探入琴底。
此刻,琴非琴,而为剑匣。
她从琴中抽出一柄窄长的剑,在那金色的雾气之中,其剑森寒如水,剑锋之间染着一片令人心悸的惨碧之色,宛若妖魅自生的一抹毒药之色。
仅淡淡一抹,便让这漫湖金意,颜色尽失。
世人只知苍梧仙乐殿,精通琴音医药之术。
她是琴师,是药师。
却无人知晓,她亦是一名剑修。
“轰隆隆!!!!!”
白少颜听着背后传来巨大的战斗之音,神情微染迷茫之色:“那名女子,她分明是琴修,何以能够与那妖皇激战成这般?”
百里安头也不回地道:“她分明是琴修,却能因为一指琴音而困龙,小白觉得,她当真仅仅只是琴修?”
他忽然回首看了她一眼,冲她淡淡一笑,道:“人,都是会藏拙的。”
白少颜摇首道:“即便如此,她也不会是妖皇的对手。”
百里安抿了抿嘴唇,道:“能够争取时间,拖延住妖皇就可以了。”
“主人放心扔下她一个人?”
百里安道:“我若继续留在那里,才是辜负了她这一番筹谋布局。”
“每个人,都有自己该做的事。”
(本章完)